「只要我的芭蕾還有人跳,我就活着。」 —— 魯道夫.雷里耶夫
魯道夫.雷里耶夫(1938-1993)不單獲譽為二十世紀最傑出的芭蕾舞者之一,更身兼編舞及藝術總監,其多面的職業生涯在舞蹈世界建立了重要的里程碑。而藝術節節目「雷里耶夫與芭蕾群星之會」,以及相關講座及展覽,正好提供一個獨特機會,讓觀眾重新回顧其一生及作品,看這位傳奇人物如何影響現今的芭蕾世界。
神話般的起點
1938年,雷里耶夫的母親乘坐一架西伯利亞鐵路列車橫越俄羅斯,而他便在列車上誕生。這彷彿注定雷里耶夫將擁有多姿多采的流動人生。雷里耶夫生於一個普通的韃靼人家庭,在俄羅斯偏遠的烏法地區生活。他的一位同學回想,雷里耶夫早年已顯示其決心:「我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舞者!我要接受訓練,然後離開!」參加了民族舞學會及基礎的芭蕾舞課堂後,十七歲的雷里耶夫加入了在聖彼得堡備受尊崇的馬林斯基芭蕾舞團,接受專業訓練。基於他的卓越潛質及對工作的熱忱,這位年輕舞者在三年後就從學校的伙伴舞團,獲得獨舞員合約。他精湛的舞技與戲劇化的演繹旋即獲得好評,但熱情的粉絲也比不上舞者對創作自由的渴求。雷里耶夫喜歡更新不同角色與服裝,在在成為了他與舞團管理層之間產生摩擦的源由。
當馬林斯基芭蕾舞團於1961年開始歐洲巡演時,雷里耶夫的演出被譽為是「一場巨大勝利」;然而,舞台之下,這位舞者卻受到政治特務的嚴密監視。考慮到雷里耶夫於巴黎新交的藝術友人及其在外面的活動,俄羅斯官員要求他提早回國。雷里耶夫害怕遭到囚禁,故此於巴黎的勒布爾歇機場尋求庇護,他表示:「我想留下來自由生活。」該事件令這位舞者變得家傳戶曉,來自世界各地的工作邀約紛至沓來。對於決定留在西方,雷里耶夫認為「作為一位藝術家,渴望遊歷及豐富自己的技藝是正常不過。」但這種遊牧生活在他的祖國根本行不通。雷里耶夫從此跟不少國際頂尖女芭蕾舞蹈家成為拍檔,包括瑪歌.芳婷和年輕的蕭菲.紀蓮。
尼金斯基的繼承者
雷里耶夫總是被拿來與華斯拉夫.尼金斯基比較。尼金斯基是二十世紀初俄羅斯的芭蕾舞巨星,以其精湛舞技及革命性編舞技巧而聞名。十九世紀以來,舞台上的明星都是以女性為主,男舞者往往處於從屬地位,尼金斯基與雷里耶夫跟這風氣抗衡,為男性芭蕾舞者的形象帶來翻天覆地的轉變。雷里耶夫強調雙人舞是兩個人的舞蹈,而非舞伴去支持一位舞者。他強化了男舞者的角色,並與其時的多位當代及古典舞蹈編舞家合作後,逐漸為歐洲的著名舞團製作及編排舞蹈作品。對於馬利斯.佩蒂巴的經典作品《天鵝湖》及《胡桃夾子》,雷里耶夫更在男舞者變奏舞段加入新元素,孜孜不倦地把男舞者的地位提升至與女芭蕾舞者相等。雷里耶夫也更新了《灰姑娘》等故事,把原本的仙子故事,改成以荷里活電影的黃金時代作為背景。
跟前人尼金斯基一樣,雷里耶夫對技術要求極高,當中融合了他曾接受的精英訓練及其創作抱負。他的舞技要求非常精準,例如即使在急速的節奏下,也要保持動作位置清晰,而雙腿也必須從一個位置準確移至下個位置。他還確保「第五腳位」交叉得俐落分明,突顯小腿動作。雷里耶夫把這些嚴格準則,應用在與他合作的男舞者身上,並構思出「大擊躍」(grande batterie)的跳躍動作——舞者躍起至相當高度並向前移動時,同時雙腿須交叉及完成擊打。儘管舞步難度很高,在雷里耶夫的編舞中,這些舞步仍會經常重複出現,而他亦期望每次演出均保持同樣的純淨形態與精準度。
1983年,雷里耶夫獲委任為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的藝術總監,他的編舞作品至今仍是該團的經典舞碼。前明星舞者查理斯.祖狄曾在雷里耶夫的領導下演出,他向《閱藝》確認,雖然《天鵝湖》等經典作品都有眾多版本,但「雷里耶夫的版本難度最高。」他補充:「他沒大改變原來的變奏舞段,而是為它加上新元素。」這些編舞上的新猷要求舞者具良好的音樂感和力量,尤其是manèges(圍繞舞台一個大圓圈來跳的大動作),這極具挑戰性的動作經常被雷里耶夫放在變奏舞段的結尾。許多現代舞者認為,雷里耶夫為舞者樹立了很高的舞技標準,對男舞者來說尤甚。因為他的舞步無與倫比、線條優美,對舞技要求嚴格,而且強烈渴望深入每個角色的內心世界。
雷里耶夫與群星
作為經常在國際上受邀演出與編舞的客席藝術家,雷里耶夫充分掌握藝術與行政管理的技巧,去統籌自己的節目,跟一眾精挑細選、來自世界各地的舞者組成「雷里耶夫與芭蕾群星」,一起同台表演。時至今日,在魯道夫.雷里耶夫基金會的支持,以及查理斯.祖狄和大衛.麥卡德尼的領導下,全新的《雷里耶夫與芭蕾群星之會》致力與觀眾分享這位俄羅斯藝術家「將運動技巧、表現力及藝術性以獨特的方式融合,把舞者推向極限。」
祖狄不單會在2025年的香港藝術節,帶來群星之會,他還會主講一場有關雷里耶夫的公開講座。他與這位多面藝術家的第一身合作經驗,無疑能為這次演出提供更多洞見。就如麥卡德尼所言,「演出將展示雷里耶夫曾編排或參演的芭蕾舞作品選段。」當考慮到如何把雷里耶夫的作品搬上現今的舞台,祖狄指出:「今天的舞者技巧更高,但主要仍保留了雷里耶夫時代的編舞特質及風格。」麥卡德尼回想他還是個芭蕾舞學生時,總是帶着仰慕之心去欣賞雷里耶夫的電影,特別是他在《仙凡之戀》中所演繹的占士:「我清楚記得當他優雅地在舞台上執行舞步時,我是多麼拜服他的精準與速度。」多年後,很多人都同意麥卡德尼的說法:「即使到了今天,我仍然不斷受他啟發。」
雷里耶夫與芭蕾群星之會
日期:2025年3月21日至22日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