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香港舞蹈团艺术总监杨云涛收到香港艺术节邀请,想他把两部室内歌剧《萧红》(2013)与《两个女子》(2021),串成一出大型舞蹈歌剧《两生花》,还让他担当导演与编舞时,他的确有点意外,毕竟他过去跟香港艺术节没什么交集;但再想想,又觉得没那么意想不到,「其实香港舞蹈团包容性很大,民间舞、芭蕾舞、现代舞等等,不拘一格。《萧红》本来就是一个中国女性的故事,西西的小说也很当下,我们很适合演绎这些作品。」
全音乐表现女性故事
《两生花》是原创舞蹈歌剧,杨云涛也是首次接触舞蹈歌剧, 但他曾为歌剧编舞,亦在舞蹈上采用过歌剧音乐,又提到知名德国现代舞编舞者翩娜‧包殊的作品常常采用歌剧音乐,因此他对这种表演形式并不陌生。作为一位编舞,杨云涛认为音乐是歌剧故事和画面的基调,亦是舞蹈的灵魂,「在《两生花》里,舞者以身体、意境、状态来传达音乐。」他就像跟作曲家在同一空间对答,「作曲家通过音乐布下迷阵,我就以舞蹈解码。」
谈到萧红和西西,杨云涛坦言不算是她们的读者,但也曾拜读过二人的作品。而为了这次演出,他又仔细参详了歌剧《两个女子》所取材的西西著作〈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和〈感冒〉,「你必须带着自己的经验去读,才会明白西西文字的厉害之处。她就是能把一些貌似平凡、日常的事情,写得不平凡。」比起萧红,他觉得跟西西的距离近一点,「毕竟大家都活在同一城市、同一时空。」他本来就对女性题材的创作很感兴趣,「以女性角度看世界,更敏感、更富幻想、更能打破逻辑,有趣得多。男性嘛,来来去去都是追逐权力、名利、金钱,好像很现实,反而很不现实。」
杨云涛曾于现场看过歌剧《萧红》,故体会较深,「萧红就像一朵最脆弱的鲜花,生于一个最严苦的寒冬里,却因而长得更艳丽灿烂。很难说是生不逢时,抑或反而是最好的时代,更显得才华横溢,让大家永远记住那颗高贵的灵魂。」杨云涛认为《两生花》其中一位作曲家陈庆恩的音乐很有气魄,「把现代音乐与传统乐器结合,十分震撼。」既然描绘的是历史长河那种大格局,他编的舞蹈较写意,较不叙事,「留下多些空间和意境。」杨云涛也跟陈庆恩讨论过,最后作曲家决定把剧中的唸白删掉,全以音乐呈现故事。
比起《萧红》,他对《两个女子》较小心翼翼,除了和作曲家卢定彰讨论剧本外,还向文本作家黄怡了解作品。他称《两个女子》呈现一些很日常的状态,但音乐澎湃,格局不小,「可能只是一些聊天场面,但内心起伏很大。」所以他设计的舞蹈场面也不小,以承托音乐的气势,通过舞者的身体、动作、摆位、空间调度表现出来,以舞台上的动与静,映衬复杂内心世界。《两个女子》的人物、事情都很写实,但舞台画面却渲染很多想像,「人就是这么样,讲一套做一套,甚至连想也一套。我便把想的那一套放在舞台上。」譬如有句歌词是「我思念你」,「怎样思念呢?是排山倒海,还是细水长流?我就以形体做出来。」
纵使自己作为编舞,他却认为音乐才是全剧的立足点,再以舞蹈锦上添花,「不是谁服务谁,而是互相衬托,互相成就,把故事渲染得更丝丝入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