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每一个人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我们一定可以建立自己的未来」。演员凌文龙早前在第27届釜山国际电影节颁奖台上,以粤语说出满有志气的金句,他凭《IT狗》阿信一角,获得电影节所设的第4届亚洲内容大奖的最佳新星大奖。其实风光背后,他曾熬过大半年疫下零收入的消沉日子。而鼓励他熬过来的,是音乐剧《日新》的男主角孙日新(孙中山的教名)。他由自己饰演的孙日新身上,非看见坚持,反倒是如何面对内心脆弱。
升格当男主 戏里戏外一波三折
《日新》是凌文龙首次大量独唱的音乐剧,兼且担当男主角,他记得很清楚,2022年9月,台前幕后首次完成完整彩排,当时有演员高呼「我们整部剧终于第一次从头到尾排练了一遍啦」,「其他演员喊yeah,但我喊不出来」,他停顿了一回在脑海中搜索合适形容词,「有点感慨,觉得终于做到」,只因戏里戏外同样几经波折。
《日新》描写孙日新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他在香港大学求学习医时期,与陆皓东等一众好友策划革命,试图推翻满清政府,然而经历了十次失败,身边战友离散。 《日新》最初计划于2021年初演出,后来因政府防疫政策封闭表演场地,排练叫停,正式演出延期至2023年初。
音乐剧中凌文龙不用再如《IT狗》那样说唱,但独挑大梁的他压力更巨大,「我自问不擅长唱歌,只是及格,但要做主角带领整部剧……不只是唱对音准,而是要训练好技巧,唱出戏,还要悦耳」。为了苦练唱功,他跟随音乐总监金培达的指示,同时请来唱歌导师培训歌唱技巧,还要兼顾跳舞、演戏、唱歌及武打场口,对体能亦是巨大挑战,,「我整部剧排练了两次后真的快断气!其他演员看到我演完一场打戏还要马上唱歌,他们说看到我满面通红,很担心我会因爆血管而死」,健身加上多次练习,总算掌握力量分布。
他形容孙日新是一段历史的象征,亦佩服其魄力及肩负改变时代的宏大理想,「他是领袖,带领群众前行,经历了十次失败,到第十一次才成功,这条路走起来不容易。而这次Sunny(导演陈咏燊)想写的是反抗之路上,他富有人性的一面,当他面对一个巨大的力量时,也会害怕」」。凌文龙认为,孙中山这段历史以往在戏剧内较少被提及,唯有靠想像代入来演绎,从此角色对照自己的不平坦的艺术生命。
疫下零收入 为作品较真
正如他十多年的演员路,绝非一帆风顺,很多人从电视剧及电影认识凌文龙,但舞台剧才是他的起点。他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戏剧学院,2008年毕业后加入香港话剧团,曾参演无数舞台剧。 2018年凭借电影《黄金花》,获得金像奖最佳新演员。其后他眼见不少同辈或进修,或有新作品,于是决定离开工作了十年的香港话剧团,打算以自由身工作者身份尝试不同路向,可惜不久后更遇上疫情,演员生计停滞不前。
「疫情下有大半年,我须要借钱度日……当时(2020年)真的零收入,我身边有同业仍是有工作的,但我真的完全没有」,他估计亦可能现实原因——社交平台Instagram粉丝人数不多。
气馁的事接二连三,他曾尝试拿着剧本接洽投资者,剧本被改到体无完肤,「做不到想做的事,但又还没有想要机会。过程中我更能看清现实,例如投资者的愿景可以跟自己有很大区别,我自己也倔犟,情愿不做,也不想满足不是我想看到的事。这可能是固执,我想起码让我试到心目中80分的作品,才可看见事情是对还是错」。
苦无工作的日子,凌文龙幸得其老师兼获奖无数的资深剧场人陈淑仪邀请,到陈所属的「榞剧场」当助教,旁观老师教戏兼温故知新,自觉灵性层面得以充实,多了时间创作剧本。
懂坚持也懂放手
直到《IT狗》的出现,才让他疫情下有第一份工作。对于现在剧场、电视、电影三栖,他笑言最怕别人问他最喜欢哪个媒介,强调外国百分之七、八十的演员都是如此,不会像香港那样特别分类,「当然演出技巧不同,但核心不变,我庆幸我三个种类都试过……原来我享受剧场的任何岗位,包括写剧本,尽管那极痛苦,但过程中能看见自己的弱点和强项,看到自己怎样看事情」。他认为剧场排练的魔力无可取代,「舞台有舞台的美,一群人聚在一起排练几个月,有一天就在某空间与观众在那一天有一天就在某空间与观众在那一天分享,这是电影、电视不会发生的。」
再次谈及《日新》,音乐剧中的孙日新横跨十七至二十八岁,不过凌文龙说,演绎他非着重孙日新的年纪,而是其革命起跌历程,「这些M字型起伏不断累积,但其实整体在不断上升,这些失败是支持他下一个成功」,而这故事至少鼓励了他。
问及他最想透过《日新》带给观众什么,他认真沉思了一会,「人有坚持有追求,会让人有上升和快乐的力量,但不要怕自己不坚持,因为我们是人。世界上很多道德口号,但人并非只可以有正能量,人是可以有负能量的,人可以光明也可以黑暗,正如孙先生也有脆弱一面,因为他也是人。直到有一刻,你不想再追,便放手,让自己快乐最重要。有时那种放下,是你想不到的,所追求的事就会来。坚持时要继续走下去,但不能把坚持当作口号,而要细味你自己是怎样,承认自己软弱,说到底,是你选择自己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