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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屆香港藝術節
2023.12.26

專訪羅伯特.利柏殊 日本文樂人偶啟發 演繹少年成長苦惱

撰文 / 耿一偉

編按:

有劇場魔法師稱號的導演羅伯特.利柏殊在2019年首度來到香港藝術節,演出獨腳戲《887》時曾指出,「劇場或是最能承載集體回憶的表達方式」。2024年,他將採用日本淨琉璃人偶與神乎其技的舞台設計,帶來另一齣私密記憶之作《庫維爾1975:青春浪潮》。他接受了台灣戲劇學者教授耿一偉專訪,透露不可磨滅的少年成長印記,如何引發共鳴。

Q:耿一偉

A:羅伯特.利柏殊

Q:獨腳戲《捕月》是關於你的哥哥,獨腳戲《887》是關於你的父親,那麼《庫》這齣獨腳戲是否反映你跟你家庭的某些面向?

 A我在創作這齣戲時比較抽離自己的家庭。這齣戲更多聚焦在角色間的愛與信任,以及年輕的自我:不只是關於我們的父母或家庭,而是青少年成長過程中更在意的、外在的世界,比如初戀、失戀、性別認同的情結。相較於兒童時期,其實青少年活得更為黑暗,所以我會說,這齣戲正是關於家庭間的愛與信任。

Q:整齣戲的舞台設計看來相當複雜,創作過程是如何發展的?

 A這齣戲的舞台設計的確很複雜。不過在很早期的排練階段,我們先利用簡單材料做成原型舞台設計,玩了很多可能性,嘗試不同的視角,當然,《庫》還運用了偶戲,我們試圖創造了類似某種偶戲舞台的視覺效果,但是這個空間又必須同時呈現為七十年代的典型魁北克郊區公寓。這確實是很複雜,不過在後來用木材做成真正的舞台前,我們用了很多紙箱來玩,所以經歷很多階段才發展成後來的舞台設計。舞台設計在我戲中往往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Q:在你其他的作品中,像是《捕月》或《太田川的七條支流》都曾運用一些偶戲的元素。不過《庫》的表演主要採用了日本淨琉璃啟發的偶戲技巧。你為何會挑選偶戲呢?

 A的確,在《庫》用了不是純粹的淨琉璃,而是挪用了這種表演模式,讓三個黑衣人(操偶師)來操縱人偶。偶戲在這齣戲之所以會扮演重要角色,是因為獨腳戲是非常私密的,但我希望身邊可以有其他人物圍繞;另一個原因是,如果要我扮演青少年以及他們的慾望,在舞台現場有一定難度。因為要讓真正的青少年上舞台演這些是很難的,比如彼此碰觸或是自慰等。但是偶戲可以做很多事,要呈現青少年對自己身體或別人身體的探索,就很容易表現,偶戲在一齣談論青少年的戲裏,是比較適合的工具。

Q:你的獨腳戲總是處理「記憶」的主題。你覺得「記憶」對當代社會的重要性為何?

A的確,記憶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想想這個世界所面對的問題,不論是國際間或在某個國內,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記憶,現在的世界到處充滿戰爭與貧窮,而類似的事情不久之前才發生,但這些可怕的後果,我們都不記得了。這些可能都是發生在上一代,在二十、三十或四十年前才發生過。歷史沒有給我們帶來任何教訓,所以回憶很重要的功能是提醒人們:過去發生了甚麼事?過去的樣貌到底為何?結局是好或壞?年輕世代對歷史沒有興趣,他們沒有任何記憶。所以我認為,藝術家必須成為歷史的提醒者。

Q:相較於電影或書本,劇場在處理記憶的議題時,有任何優勢嗎?

 A很多媒體都可作為很好的溝通工具。但是劇場是一種交融(Communion),劇場讓大家聚集在一個房間。如果你跟大家處在電影院裏,電影不會因為觀眾多寡而所有改變,而觀眾也沒辦法影響銀幕上的演出,但在劇場裏觀眾可以影響舞台發生的事。因此,每一次的表演都是獨一無二。這是基於當下你是誰,還有你是甚麼時候處於怎樣的空間裏,當我站在舞台上,我就跟過去兩或三年前開始創作這齣戲的那個我不一樣,而在台下看我的人也有所不同。劇場的重要性,就是故事是在這裏、在現在、在這個特殊時刻被訴說。相較於其他說故事的形式,劇場的溝通是非常不一樣的,是一種交融。

Q:在《庫》中,舞台上不只有一位演員,還有其他操偶師。您覺得這樣的表演還可以叫獨腳戲嗎?還是改變了獨腳戲的定義呢?

A我覺得即使台上有木偶師或人偶,這齣戲還是可以被稱為獨腳戲(Solo Show),因為Solo意味着孤獨(Solitude),而這齣戲是談孤獨的狀態,即使舞台上還有其他木偶師與技術人員,但演員還是孤單的,而這齣戲要表達的是關於與眾不同的感受,感覺到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而這對我來說才是獨腳戲的意思。

(對談內容原載於2023年3月2日www.elle.com/tw,並經《閱藝》編輯)

羅伯特.利柏殊 x 機器神《庫維爾1975:青春浪潮》

日期:2024年3月14至16日

地點: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

詳情:https://www.hk.artsfestival.org/tc/programme/Robert_Lepage_Ex_Ma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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